这一次，煤企和电企不再是天平两端的砝码，在国内外经济下行的恶劣环境下，双方停止了‘此消彼长’的暗斗，而是渐渐发展成同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

    消极观望

    为期两天的秦皇岛煤炭交易商洽谈会后，悲观情绪在与会代表中间蔓延。“在这个会之前，我以为大多数人都认定市场回暖较慢，开完会发现，原来每一个人都这么认为。”北京大唐燃料有限公司参会代表马向华（化名）边收拾会议资料边对新金融记者说。

    发电企业一直被认为是最近煤价下跌期间的受益者，有望扭转亏损局面，并取代煤企迎来黄金发展期，但是在社会用电需求减弱的形势下，发电企业也很无奈。中电联的统计分析显示，5月份发电企业仍然亏损，而且亏损面很大。

    亏损的主要原因是发电量不足。马向华说，大唐发电（601991）量从4月份开始，已经连续3个多月下降。而全国重点发电企业的状况也大抵如此。数据显示，这些发电企业的发电量在4月份普遍回落2％左右，5月份回落7％左右。

    发电量的减少缘于社会需求的骤减，尽管中电联还没有公布6月份的用电量，但是该组织的电力行业专家薛静认为，公布的结果可能比大家预料的更加悲观，“6月份华北、华东雨下个不停，天气较去年同期偏冷一些，所以南方地区用电量急剧下降，用电主力的上海市是负增长，浙江省几乎是零。”

    薛静说，自2005年至今，除了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今年6月是全国用电量最低的一个月份。在秦皇岛煤炭交易商洽谈会上，她在演讲中提醒大家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个前期准备对于发电企业来说，只能是科学地降低煤炭库存。马向华说，现在大唐的用煤天数是24.5天，全国平均水平是27天，比去年同期多了9天；从电煤库存量上看，全国是9100万吨，比去年同期多了2800万吨。

    虽然本期5500大卡动力煤平均价已经大幅度降至652元/吨，但是对于大多数发电企业来说，储备的还都是每吨700元上下的电煤。去年迎峰度冬过去后，发电企业都担心今年会像去年一样，继续出现淡季不淡旺季不旺的情况，所以在今年3、4月份淡季之前，有的政府就出动抢煤，有些省份甚至限定必须储煤一个月。

    “之前电企被高煤价‘绑架’惯了，所以煤价刚刚回落，大家都疯狂采购，但没想到煤价可以连跌8个月之久，所以我们库存煤炭的价格远远高于目前的市场价格。”马向华说。

    薛静表示，发电厂现在烧的仍然是高价煤，即使想买市场煤，也进不来。电厂储备的煤炭也跟着市场行情慢慢贬值，所以要买涨不买跌，跟股市一个道理。

    危机传导

    发电企业接煤乏力的后果，就是港口越来越拥堵。

    7月8日，新金融记者在秦皇岛港七公司的煤炭堆场发现，部分煤垛冒起了蓝烟或黄烟，正在自燃。港口内部人士说，从内蒙古运来的煤，因为含硫量比较高容易自燃，最近高温多雨，煤炭自燃就更频繁了，有时还会塌垛。

    “这些煤的货主最焦急，每天都跌价叫卖，但市场上也没人接应了。”港口人士称，七公司码头上有些货船已经漂了两个多月，依然没有得到指令来运煤。中国煤炭运销协会的测算显示，上半年全国煤炭消费总量约19.7亿吨，同比增长2.8％，增速同比回落6.6个百分点。

    虽然环渤海动力煤指数已经狂跌不已，但有些煤炭贸易商在港口的成交价格，比指数价格还要低。中煤集团山西金海洋能源有限公司的销售人员对新金融记者说，现在市场价已经脱离挂牌价（指数价格）一段时间了，他们的煤炭售价低于挂牌价30-40元/每吨。据悉，该公司的销售份额占中煤集团总销售量的10％-20％。

    “如果再下降30元，几乎就是我们煤矿的成本价了。”上述人员称，有煤矿资源的贸易商以及和终端电厂关系紧密的贸易商都还好一些，如果是两头不沾的中间商，日子就很难过，每吨煤的销售利润也就几块钱，甚至是赔钱在卖。

    山西一位煤商对此深有体会：“与我们合作的煤矿，从前与七八个煤商来往发煤，现在只有一两家还在做，其他的都在观望。”

    每个参会的人都希望，现在就是煤价的谷底。会场上也有一些积极的声音。花旗环球银行大中华联席主席朱勇预测，秦皇岛煤价正处于加速下跌区，但离底部已经不远，预计国内煤炭价格有望在第三季度见底，与上海和广州的离岸价看齐，即秦皇岛煤炭离岸价格达到每吨630元就可见底，那时进口煤炭价格优势将会消失，北方港口煤炭吞吐量有望回升。

    朱勇的依据是，进口煤对国内煤的冲击会逐渐减弱。“最近几个月进口量出现降低迹象。从印尼出口到中国的煤炭主要是褐煤，发电厂买褐煤是为了混合使用降低成本，但我们研究发现，褐煤与混合煤燃烧技术已经接近，很难再有突破，国内电厂不可能再过多地用印尼褐煤替换优质的国产煤作为原材料。”

    然后信心并不是几个积极的表态就能真正地树立起来。7月10日，秦皇岛港针对重点客户召开闭门会议，媒体被拒绝参加。新金融记者采访与会人员得知：会议上大家普遍认为，今年经济硬着陆已是事实，明年经济形势可能会更糟，希望政府能出台一些政策救市。

    闭门会议结束后，新金融记者从会场上的草稿纸中发现，有的人写下了“太悲观”三个字。

    “从目前看，这不是简单的下行，也不可能像上次金融危机一样迅速反转过来。”薛静认为，今年的形势实际上是先后两次金融危机影响叠加的过程，会比较漫长，中间还会有几次波折，“看不清楚”就是经济回暖增速低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