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金融危机以来的复苏远比二战后任何一次经济复苏都要缓慢得多。为提振尚显乏力的经济,美联储义无反顾地第四次踏上了量化宽松之路。可以说,美国经济已经患上了“量化宽松依赖症”,只要美国债务依赖性体制不改变,靠债务货币化融资就难以改变。
量化宽松的本质是债务货币化。随着美国财政赤字连续四年突破万亿美元大关,目前,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已经飙升至16万亿美元,但经济增长又面临相当大的困境。未来阻碍美国经济潜在增长的最主要因素是日益凸显的老龄化趋势,美国人口统计局预测,美国婴儿出生率将长期维持低位,到2020年,美国“婴儿潮”一代都将超过65岁,那时近乎20%的美国居民超过65岁,这势必将导致政府在社会保障、医疗保险及医疗补助上的开支上升,加剧联邦政府债务负担,估计2010—2019财年财政赤字总额将高达7.1万亿美元,到2035年,美国联邦债务将占GDP的180%,财政体系将处于崩溃的边缘。
不过,眼下美国政府最担心的还是近在咫尺的“财政悬崖”冲击。“财政悬崖”所蕴含的新开支计划和减税措施到期而可能导致的巨大财政缺口。根据计划,各项“布什减税措施”将会于明年1月1日届满,工资税减税优惠也会到期,而较高收入家庭亦将要缴纳新税,以支付总统奥巴马的医保计划。与此同时,由于此前“超级委员会”未能就今后10年的减赤方案达成一致,自动减赤机制将于明年1月1日启动。这一机制计划在未来10年削减1.2万亿美元的赤字,美国国防和其他项目开支将因此被全面削减。因此,制约美国经济复苏的主要矛盾已经由危机爆发期私人部门的去杠杆化转变为政府部门的去杠杆化和欧债危机的持续拖累,所以即便QE4对美国金融和经济复苏会有所助推,但是对其总体增长与就业也将难有明显效果。
不过,在财政跛脚的大背景下,继续无休止的量化宽松别无他法,现在美国债务依存度已经高达67%,远远高于前40年37%的水平,只能靠“以新债换旧债”为预算赤字融资,并维持越来越脆弱的债务循环,而新发的国债又必须由美联储来购买,这也就注定美联储依然会靠释放货币、稀释债务的方法来保证财政和债务的可持续性,量化宽松政策难言尽头。
美国不断地把国家债务国际化,最后还是要让债权人埋单。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据,截至2011年底,发展中国家储备资产达7万亿美元,这些储备大多数以美国国债或其他低收益主权债券的形式投资,等于为发达国家进行债务融资,长期债务货币化势必严重侵蚀债权人资产和金融权益。此外,许多以出口为导向的新兴经济体为了避免本币过快升值,也在试图通过干预汇市的手段来压低本国货币,从而加剧未来全球货币战争风险。
大规模量化宽松所累积释放出的流动性将进一步推动通胀压力。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追踪的1929年以来的14轮经济周期中,本轮复苏是最缓慢的,但信贷反弹是最快的。目前,包括美联储在内的全球央行的资产规模约为18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30%,是10年前的两倍。而发达国家深陷债务泥潭都倾向于通过量化宽松等方式来维持债务循环,长期低利率和全球范围内的流动性泛滥将成为常态。
从当前全球经济情况看,由于结构性矛盾产生的“滞”的压力难以轻易化解,而价格方面又很容易出现“胀”。在“滞胀”风险加大的背景下,QE4带来的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可能更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供给冲击,新一轮输入性通胀将进一步恶化新兴经济体经济形势,使全球经济复苏的环境变得越发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