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岁的两院院士师昌绪,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国外对我国控制稀土出口的非议与责难,他认为西方国家“大呼小叫”的指责没有道理。“中国产量丰富,但别的国家也有稀土。为什么我们要减产?因为生产过程对环境污染大。为什么要提价?因为治理污染需要大量成本。这是个很好理解的问题。”
在2月23日召开的两院资深院士联谊会“稀土与环境问题”研讨会上,师昌绪的观点获得在场20多位院士和专家的认同。
中国工程院副院长干勇院士介绍说,我国目前以占全球36%的稀土储量,提供全世界90%以上的稀土需求。稀土等矿产品属不可再生资源,近年来由于过度开采和无序竞争,不仅使我国稀土等矿产资源储备大幅度下降,还给主产地的生态环境造成了巨大破坏。为实现可持续发展,近年来,中国政府已经就包括稀土在内的一些重要矿产品的开采、生产、消费和出口方面都加强了管理措施,这有利于减少过度开采,也有利于保护环境和自然资源,完全符合WTO规则。
我国稀土大致分为两种:北方包头轻质稀土和南方中重型稀土。北京大学王夔院士介绍,北方稀土以铁矿的副产品被提取,先爆破然后用酸溶解把铁矿和稀土分开。尾矿长期任意堆放污染地下水、空气、土壤;尾矿中的水流出,一直浸入黄河,严重影响水质。更危险的是,北方稀土开采中,钍等放射性元素很容易给人和环境造成伤害。曾有媒体报道,从1988年前后开始,包头稀土尾矿坝附近的村民发现大牲畜出生不久就长出“龅牙”,性成熟后甚至还长成了獠牙,导致无法吃草而死亡。
南方中重离子型稀土矿开采,主要通过一排大池子逐个冲刷的形式,简陋的粗加工方式被称为“搬山运动”,由于技术和思想观念落后,许多开采行为“吃一半扔一半”,结果往往是一片青山不消几个月就满目疮痍,黄土一片。江西赣州地区的部分乡镇,近年来已经出现水稻只长苗不结穗、整片枯死、甚至颗粒无收的情况。
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地方、私营企业一哄而上,中国在短时间内涌现近100家稀土厂。稀土开采生产环保措施成本巨大,地方、企业看重经济效益,矿区百姓急于脱贫,缺乏相应的环保、健康意识,让我国稀土污染治理留下大笔“欠账”。中科院院士倪嘉缵说:“今后要治理的话,算算账,肯定会比以前挣的钱还要多。”而在我国牺牲环境和人口健康为全世界提供稀土的同时,西方国家相继关闭了自己的稀土公司:美国MountainPass稀土矿、钕磁铁制造公司相继停产;法国初级稀土原料基本依靠从中国进口;日本、德国也基本靠进口。
倪嘉缵回忆,20多年前到美国参观稀土生产企业,防护措施就已经非常完备,生产线工作时,车间里只有几个工人,根本不会见到我国稀土矿区工人“赤膊上阵”的场面。与其付出高额环保成本在本国生产稀土,不如买中国没多少环保成本的廉价稀土。
“尽管稀土并不是中国独有的资源,但1995年以后世界上绝大部分稀土都是由我国供应。”中科院院士徐光宪表示,盲目开采导致我国稀土资源受到破坏,特别是战略性的中重离子稀土资源储量锐减。
多位院士表示控制产量、严格执行环保措施已经成为我国稀土行业刻不容缓的任务。师昌绪认为,此前缺少一些科学宣传,让很多老百姓误认为控制稀土生产、出口是个政治问题,不理解其中的缘由。“如果有一些图文并茂的讲解,大家就都会明白了。我们不能再对严重的污染视而不见了,要花大力气治理,稀土的成本自然就要增加,价格就要上涨。”
看到我国整顿稀土行业的举措,尽管已经习惯依赖于中国,一些稀土消耗大国还是开始另谋出路,寻找新的稀土来源。《洛杉矶时报》2月20日报道,美国钼公司投入5亿多美元恢复矿区及解决绿色流程,2014年年产达4万吨;两家澳大利亚公司也在准备开采稀土;韩国则与缅甸达成了开采缅甸稀土资源的协议。“这才是本来该有的状态。”一位院士深有感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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