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国家发改委年内第三次上调电价。所有发电企业平均提价2.5分钱。
时值冬季电荒,预计今冬明春电力缺口将达到3000万~4000万千瓦,此时上调电价,电企被斥为“携电自重”。
电企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下称“中电投”) 副总经理李小琳表示,五大电力企业,大部分亏损面已经达到65%~75%,负债率均接近85%,集体逾越国资委关于负债率80%的红线。
长期以来不断上演的“煤电之争”,也在近期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
10月28日,中电投旗下漳泽电力)易主,山西大同煤业成为漳泽电力新的控股股东。这是央企首次退出地方火电企业。背景是,漳泽电力连续两年巨亏,今年上半年亏损3.14亿元,位列A股十大亏损股之列。
今年,在五大电力企业集体谏言之下,国家重启停滞多年的“煤电联动”,也直接促成了发改委年内三调电价。
12月6日,《中国经济周刊》在2011CCTV经济年度人物候选人特别论坛间隙,专访了中电投副总经理李小琳。
煤企暴利、电企亏损,不合适
《中国经济周刊》:面对五大电企集体巨亏的现状,上调电价是唯一路径吗?
李小琳:我作为电力企业的人,但我也是普通市民,我也不希望电力涨价。但是,你看,今年五大发电集团,预计亏损平均是75亿元,这是由于一些政策性因素导致的亏损。
我们国家电力供应是以五大发电集团的主干电厂为主的,如果都亏损的话,这些企业就没有办法经营。一方面,作为电力央企,我们有责任;另一方面,就算我们再有责任,煤炭企业都是高利,他们拿着百亿利润,我们电企都亏损,也不对的。这种政策性的问题,国家应该及时纠正和调整。
《中国经济周刊》:您提到,五大发电集团今年预计平均亏损75亿元,是由于一些政策性因素,具体指什么?
李小琳:2002年,我们进行了企业改革,政企分开。但是电力供应是一个系统,有输发电配合,我们整个电力系统的改革还不到位。另外,我们国家自然资源主要以煤炭为主,电力企业的上游是煤炭企业,而我们的煤炭已经市场化了,煤炭价格的飙升和我们电力系统的体制改革没有到位,引起了这么多年火电企业的亏损,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今年其实也有一个好的消息,国家发改委已经出台“煤电联动”,电力价格有所调整,同时今年还控制了一下煤价,所以我想,在国家的统一规划下,在“十二五”当中,希望这个(电力企业亏损)能够有所改进。
《中国经济周刊》:煤价多年上涨,电价未能跟上,眼下是不是面临一种积重难返的局面?
李小琳:应该是。这当中有地方与中央的博弈。在这次“煤电联动”中,除了调电价,也提出限制煤炭涨幅,比如秦皇岛港发热量5500大卡的电煤平仓价最高不得超过每吨800元,2012年度合同电煤价格涨幅不得超过上年合同价格5%(详见11月30日下发的《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加强发电用煤价格调控的通知》)。我觉得这个限定非常的好。但是,这个限定有时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中国经济周刊》:比如说,煤炭企业会限产?
李小琳:对。还有质量问题,有时候,我们到手的煤炭,发热大卡数不够。他们(指煤炭企业)也会提出新的要求。现在,很多矛盾都没有解决,它是一个结构性的矛盾,突出的矛盾必须通过深化改革才能够解决。如何提高生产的效能,需要市场的手来调节,但是,不深化改革,不通过政府有形的手来出台能源法、提出电力规划等的话,效能是不能释放的。
煤炭成寡头,于电力安全不利
《中国经济周刊》:您提到电力系统需要深化改革,化解矛盾,那么,您认为当下最需要解决的矛盾是什么?
李小琳:首先就是煤电之争。其次就是深化价格体制改革。还有,改革电力厂网,电力系统分为发输配,我们在发电端已经改革了,但输配端(指电网企业)还没有深化改革。温总理在前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了“发输配的深入改革”,这句话要是进行下去,将能释放企业改革的一些成绩。
《中国经济周刊》:煤电联动,谈了很多年,其中的难点在哪儿?
李小琳:首先是价格。其次,煤电的矛盾引发点,还有一个结构的问题。我们国家主要是火电,大部分电力企业的上游是在煤炭系统。煤炭系统都是地方企业,地方企业有地方企业的想法。
《中国经济周刊》:中电投旗下漳泽电力转投山西省属企业同煤集团,您公开表示,对此感到很痛心,是因为什么?
李小琳:漳泽电力是电力企业,怎么能够一下就给了煤炭企业。漳泽电力经营困难,假如我们手上能够有一些煤炭企业,拥有煤炭资源,能够形成产业链的话,那它(漳泽电力)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亏损了。我认为这种现象特别值得关注,值得相关部门和领导好好研究一下。
我们在安徽的各大电力企业,也都接到了一些煤矿的要求,希望能收购电厂股份。煤炭公司很强势,如果他们真正形成了产业的寡头,对整个市场是不利的,涉及到整个电力生产的安全,这对千家万户都有影响。
发展新能源,融资平台很重要
《中国经济周刊》:作为五大发电集团中最早涉足新能源的企业,中电投的新能源发展现状如何?如何改变新能源叫好不叫座的现状?
李小琳:有的电力企业新能源结构比较单一,投资、支出比较大,主要靠国家政策性的支持。我们的新能源发展,我把它叫做“风生水起”,现在是“风”(风能发电)、“生”(生物质能发电)、“水”(小水电)、“光”(光伏发电),都有新能源。而且我们在新能源发展中,第一个在资本市场开拓。2008年,我的第一份政协提案就提到,要建立新能源发展机制,首要就是平台,融资平台。到目前为止,我们新能源没有伸手向国家要过钱,成功地运用了香港的资本平台。我们新能源的债务很低,从第一年就有2000万元的盈利,到现在5年,有8亿元盈利,总资产达到910亿元。无论从经营管理上,还是产融结合上,都做了比较好的尝试。
12月8日,我将去海南,启动新能源产业总部基地,用我们资本市场广泛的拥护者的资金,去建立一个产学研的基地。
《中国经济周刊》:央企在新能源发展中,会获得更多的补贴吗?
李小琳:大家的标准都是一样的。主要还是看这个企业是不是在战略布局上、在规划上比较合理。
《中国经济周刊》:未来新能源的发展,还面临哪些压力?
李小琳:我们现在生产的效率还是很低,自主创新能力还不够强。风能的整机效率只有30%~40%。一些关键的零部件、材料仍然需要进口,核心的关键技术仍处在消化、引进、联合设计阶段,缺少自主知识产权。我12月8日到海口启动的新项目,就是新能源与智能电网,把产学研相互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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